第1章
岳青婷还没睁开眼的时候,耳朵旁响起的就是一阵吵闹。
那似破锣似的嗓子一扯之下,简直如若旱地炸雷,可等岳青婷缓缓的睁开眼皮以后,看到的却是一片残破,低矮的屋院,坑洼的黄泥地,也许是因为刚刚雨过,使得一片泥泞不堪。
几杵竹竿乱搭的篱笆,正长着葱葱郁郁的一大片菜苗子,这完全就是一处农家杂院啊!
岳青婷有些难以置信的想要抬手揉眼睛。
作为一个风光无限的新世纪女强,年纪轻轻便获得三星米其林总厨荣誉的她,眼前的这一副情景简直如若从天堂掉下了地狱。
这绝对是一种连做梦都不能接受的现实!
岳青婷只记得自己上一刻,还跟法国大厨切磋以后,与诸位评委在品尝着来自唐朝年间出产,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后形成的酒膏。
可下一刻,为何会出现到这个地方?
“岳家本就是楚家的佃户,如今既然交不出农租,那让你女儿来抵债,也是天经地道的事情嘛。”
岳青婷此刻只能呆愕的看着自己的那双小手掌,根本就没时间去顾及的上院子前在吵的是什么。
这……这完全就是一个十几的女孩儿才有的吧?
轰!
岳青婷只觉得脑袋里一个炸雷震动,种种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纷涌而来,原来,自己竟然穿越了,而这个身子原本是属于一个跟自己同姓同名的女孩,因为年间的大旱,导致田里作物的收成凋零。
岳家因为交不出楚家人的佃金,如今楚府的管家已然登门讨债,并直接是开口声明了,要是岳家再交不出佃金的话,那楚家可就是要来抓人了。
特别是岳青婷这女娃子,楚家人已然表明了,要带回楚府,给楚少爷冲喜之用。
试问在“宣庄”上,那个不知道楚家少爷是个肺痨子,现在之所以能活着,那完全是因为楚家的家底丰厚吊着,若是让那小子往田里头挨上一日头,保证给他来个七窍流血,暴毙当场。
可楚家人现在既然说要带岳青婷回府冲喜,这就说明那楚少爷的时日已然不多了。
此刻还把自家的闺女儿往楚家送,那与把人推进火坑里头有啥区别?
“大管家,不管咋个说法儿,青婷他爹本来就死的早,如今您若是再把她带走的话,那您是想让俺娘们儿咋个活法儿啊?”
等岳青婷缓过了自个儿的悲催后,这才抬头用眼看去时,却看到了那在嚎哭的是个身着碎花补丁的中年妇女,此刻,那中年妇女就抱着大管家的大腿,瘫在地上啼哭的不停。
“娘……娘!”
一个年级大概十五六岁的壮实少年几次想要伸手拉起地上的妇女,却一次次的在妇女的嚎哭中,挣扎下终告失败。
“放手,放手!成何体统!”
那楚府的大管家向来就是跋扈之人,又统管着这宣庄上的百来户佃户,自来都不曾把这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当人看,又岂会被岳青婷的母亲抱下大腿后,哭上几句就了事?
这群贱货,要不是老爷心善,老子早晚用鞭子抽死你俩!
那管家见篱笆外逐渐围拢过来的佃户,心底不免是微一慌措,心怕自己若是再被纠缠下去的话,那群佃户指不定有那个会发疯弄事,不若直接把人带走了事?
一个劲头用在了大腿上,直接将岳青婷的母亲踢到了一旁儿去,招手对身后的那群喽啰招呼道:“岳门有女,已贲金钗之年,乃于楚府儿郎佳配,今楚门子嗣特备三书六礼,以迎岳氏归门完婚。”
这哪儿是在纳聘下礼啊?
这分明就是在抢人!
简直是无法无天了,身为新世纪的岳青婷可从来没想过有人竟然会如此猖狂,竟然当着这所有围观群众的面前,两名壮汉直接过来就要把自己拖走。
虽然岳青婷想过直接站起来跑走,可等她想要站起时,才发现脑袋里传来一阵晕眩,这完全是因为先前的那个岳青婷在逃跑时,直接被这门槛给绊倒,一下子就摔死过去,才让自己附身的。
而现在的岳青婷虽然内底是来自新世纪,但身子依然不过是个小女娃子,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那壮汉的拉扯?
等岳青婷看到了院里的中年妇女一路跪着朝自己爬过来时,留下的是那扇逐渐关闭的柴门,还有门后那半张隐隐冷笑,充满稚气的少年脸庞。
“娘!”
这一瞬间,岳青婷发现自己的眼角竟然湿润了起来,心中的苦涩竟分不清是原来那个岳青婷,亦或是自己这从新世纪穿过来的二贝货。
楚府距离宣庄不过是半日距离,而在楚府管家的有意下,不过才短短的一时辰加三刻,岳青婷就看到了一座巍峨宅院近在眼前。
楚府。
是宣南地界最为绰阔的豪门宅院了。
更因楚南星老爷子为人极好结交善缘,出手又极为阔绰,故而,楚家在这宣南地界是已达到了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的地步。
但关于楚府更让人为津津乐道的,便是那楚家少爷。
楚门不幸,楚南星虽然一辈子乐善好施,可却膝下无丁,只待垂暮之年时,才堪堪得了这么一根独苗儿,可这孩子却因打娘胎时留下的暗疾,年幼轻轻便得了个“肺痨生”的绰号。
但其实更让人乐道的便是,这楚家少爷虽然打娘胎里落下的一身病根,可却半点儿没有继承楚南星性子,自幼便窑子赌坊逛个遍,在这宣南地头里,又有谁人不知这楚家少爷?
不知多少巷间碎嘴长舌的在楚家背后说楚少爷为楚烂人?
而如今楚家少爷虽然年长十五有虚,可却时刻紧揪着楚南星的心,深怕这根独苗在某日给烂根了,让楚家后继无人,而这万贯家财到时又由何人去继承?
可等到今时,楚家少爷似乎已时日不多,竟然到了买亲冲喜的地步,故而,这宣南地头上是多少人家是人心惶惶,直接把家中闺女儿往亲戚家中一托,来个两耳不闻耳边事。
但岳青婷就没有这个好命了,因家中父亲早去,至来就一母亲掌家,虽然堂上有一兄长,可极为奢赌懒做,又常于赌坊见过楚家少爷的出手阔绰,一来二下之后,便让楚府的管家上门拉人,于是便有了先前的那一幕。
等楚府的仆人将岳青婷带进了府中后,交予了两位老女仆处置后便自行离去,可怜的岳青婷就在那二位老女仆的操持下,用瓜躁子浑身上下刮个遍,一番折腾之后,直接被拎往大堂。
那大堂上已然是布置的挂红批彩,大大的“囍”字在烛光之下是熠熠生华。
一切都按礼制而行,三拜天地,一盏公婆茶。
没有人去理会那红盖头下的岳青婷是咋想的,直到岳青婷被送进了洞房后,还是一脸浑浑噩噩,不知自己是醉死,亦或是梦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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